跑了和尚跑不了庙！姑姑说，她能跑到哪里去？她就在你岳父家藏着！

我已经给你们单位发了电报。

事到如今，也只好听您的了。我说，要不要队来人合一下？

他大概不光给王仁一个人取了环。

这你放心，姑姑有成竹地说，我跟这帮老娘们打了几十年的了。摸透了她们的脾，像你媳妇这咋咋呼呼，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，反倒没有事，放心，她舍不得死！倒是那蔫儿古唧的，不言不语的，没准真能上吊井喝毒药。我搞计划生育十几年了，那些自杀的女人，都是为了别的事。这你尽放心。

第一封电报也是您发的吗？

会判他的刑吗？

我去县里开了两个月会，回来才知的。姑姑怒，袁腮这个杂，净给我添麻烦，幸亏有人举报，要不，接下来麻烦更大。

您既然早知王仁怀，为什么不早理？

姑姑冷笑：孙悟空本事再大，也逃不如来佛的掌心！

县里的领导也了解你，我们对你的评价很。他过来靠着我坐下，问我，小万同志，愿不愿跟我去省里工作？——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，但我一想到他在批斗大会上的胡言语，我的心就凉了——我决地说：不，我不去，这里的工作离不开我。他遗憾地摇摇，说：那就到县医院工作吧！我说：不，我哪里也不去——姑姑，也许，我真应该跟他走，一拍走了，不见，心不烦，谁愿意生谁就敞开生吧，生他二十亿，三十亿，天塌下来有个着。我这些心什么？姑姑这辈，吃亏就吃在太听话了，太革命了，太忠心了，太认真了。

你说得轻巧！早生几年，如果都早生几年呢？这个例可是不能开，一开就了了。姑姑严肃地说，别人家了，想想自己的事吧。

依着我应该毙了他！姑姑愤怒地说。

我说：姑姑，我是军官，王仁该，但王胆和陈鼻都是农民，他们第一胎是女孩，政策可生第二胎。王胆那样，怀上个孩也不容易…

姑姑打断我的话，嘲讽：自家的事还没解决完，反倒帮别人家讲起情来了！政策他们是可以生二胎，但要等第一个孩八岁之后，他们家陈耳才几岁？

您现在觉悟也不晚，我说。

姑姑，我说，大理我明白，可下的问题是，王仁跑了…

情况我们全掌握了，你媳妇，王家屯王七的老婆，孙家庄小金的老婆，还有陈鼻的老婆王胆，她的月份最大。外县的还有十几个，那我们就不了啦。先拿你媳妇开刀，然后一个个收拾，谁也别想逃脱。

不就是早生几年吗？我说。

王仁有二杆，把她急了，我真怕她事…

如果他们外逃呢？

是我。姑姑说。

呸！姑姑怒：你这是什么话？什么“觉悟”！姑姑是当着你，自家人，说两句气话，发几句牢。姑姑是忠心耿耿的共产党员“文化大革命”时受了那么多罪都没有动摇，何况现在！计划生育不搞不行，如果放开了生，一年就是三千万，十年就是三个亿，再过五十年，地球都要被中国人给压偏啦。所以，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生率降低，这也是中国人为全人类贡献！

那您说怎么办？我为难地说，天生不能像捆猪一样把她捆到医院里去吧？

实在不行，就得来的。尤其是对你媳妇，姑姑说，谁让你是我侄呢？如果我放了她，怎么能服众？我一张人家会用这事堵我的嘴。